AO3:Sphenoid019
微博:蝴蝶解剖学

© 蝶骨
Powered by LOFTER

【赤安】你所爱着的世界

看极光的故事,战后秀零


标题来自南条爱乃《あなたの爱した世界》




-




前略,天国的艾莲娜老师。


现在——

不知道如何开头比较好,总之,现在的我正在北欧。

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。以前从来没想过写信的,就算你去了很远的地方。想想那时居然没问你要地址,八成是因为太难为情。

后来我就不打架了。不,去年冬天和组织打了一场吧。受了点伤,但是这次我给自己贴了创可贴。

一切都结束了。你在那里看着吗?难以想象,这样的组织就这么毁灭了。最后也没有让死人复活。人类终究没法成为上帝,只能变成恶魔。

组织的事让我升了警视正,肯定是托了朋友的福。明明待在警校的时候,还一起打赌谁能最先爬上来的。那些家伙。如果他们在那里遇见你,希望不要说我当年的坏话才好。

好吧,松田是不可能放过我的。我还是承认我们在警校打过架好了。真的就只有打过那么一次而已,但是那之后确实地和好了,还一起去吃了荞麦面。

(结果发现钱包忘带了。所以松田打电话把萩原叫来,让他付了钱。后来就换他俩打架了。请在那里代替我,好好地嘲笑这两个人吧)


不对。啊——该重写了。真是乱七八糟。都开始担心要是这封信真的寄到了,那该怎么办才好。其实,那之后,好像还打过架。是我忘了。

真是抱歉。而且,还是在很高的摩天轮上。要是被你看见了,肯定会很生气吧。

归根究底,那是因为赤井——


算了,我想,就写到这里好了。明信片快要写不下了。但是那之后,打架之类的没有再发生过了。怎么说呢,也不是就从此变成了很好的关系……不过,今天我是和他一起来的。


艾莲娜老师。

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。可是,我好像终于懂了。


如果是为了和对手和好,才光荣负伤的话——




-




他们降落在一片雪白的世界里。


从赫尔辛基转机到罗瓦涅米,圣诞老人的村子刚好叠在北纬六十六点五度上。屋顶之间长灯成串,连缀出这条纬线的位置。站在北极圈里,夏季可以看见子夜太阳,冬日会有极光。

那串灯泡在雪花里闪闪烁烁,如同不真实的水晶球。降谷站在小小的商店邮局里,看向窗外的天空。

这里从一个月前开始就进入极夜,太阳不会再从泛白的地平线升起。天空变成融化糖果般的粉紫色,云层又淡又柔。邮局门口矗立着巨大的路标,指出这里距离世上的其他城市有多远。

他找到朝向东京的那块牌子。7340公里。

真是难以置信,他想。就在两天之前,他们还站在这个距离以外的东京。


那时上头终于批下他的休假许可,他立刻迫不及待地打给赤井秀一。

我要休假了,他炫耀:就从后天开始,虽然今年只给这七天——


我知道了,远在FBI的赤井很快回答。那时降谷还有点感动,以为他明白自己的意思是【所以这几天不要打扰我,难得我终于可以好好睡觉】;结果隔天晚上,他把休假期间的工作交办完成、走出警察厅的时候,发现赤井就站在门口。

黑色夹克,黑色的针织帽。叼着烟,手里夹着两张机票。


“……你为什么在这里。”


“我想机会难得,所以请假回来了。”


完全没有回答问题。降谷用眼神对他施压。赤井投降似地稍稍举起双手,那里的机票看起来更刺眼了。

“你的意思不是说,你放假了,所以我们终于可以去旅行了吗?”


接下来的事情电光石火。总厅门口的守卫必须冲上来压制降谷警视正,好阻止他抬起一位市民的Shelby GT500,并且把车砸在市民本人身上。接着他们发现这位市民居然是FBI的赤井秀一,并因正在和公安偶像降谷零交往而全厅闻名。


这之后变成了相反的情况。作为偶像亲卫队的成员,这几个守卫决定开始含泪殴打赤井秀一。人民保母攻击人民的景象难得一见,路过的民众纷纷拍照录影,啧啧称奇。


“好了,住手。不,我说的就是你,赤井,给我住手。”

在人民闪躲了好几下终于面露不耐、感觉就要瞬间撂倒自己的部下之后,降谷生无可恋地开了口。


不知道为什么,总觉得赤井的黑眼圈显得更沉重了。肯定是搭了很久的飞机才到这里,时差都还没倒过来吧。

多么恼人的技俩,但是对他该死地有效。降谷看着那两张机票,叹了一口气。

安息吧,天国的睡饱计划。

“......要去哪里?”


赤井笑了。圣诞将至,东京街上开始有绵延的灯饰闪耀。它们星星点点地落进他眼睛里,让那种深沉的墨绿色都变得明亮。


“我想带你去看极光。”




-




罗瓦涅米的圣诞村里,有一座小小的邮局。这是全世界最知名的邮局之一,卖点是你可以在颂歌环绕的季节里,寄出一封真正来自圣诞老人故乡的信。


降谷站在红色的邮筒面前,打量着上头的寄件说明。

“你看这个,居然还能寄红萝卜给驯鹿宝宝当零食。”

“它们吃红萝卜啊。”

赤井平静地回答。他听起来不置可否,但降谷知道这本质上是个否定句,好比对一个孩子说【你只考了四十分啊】。

“不要因为你自己讨厌红萝卜,就觉得驯鹿也会挑食。”

降谷训斥他:

“红萝卜可是好东西。加上芹菜和洋葱,就能做出很好吃的Soffritto。”


赤井摆出【那是什么】的表情。


适时让对象展示自己得意的领域,也是增进感情的方法之一。果然波洛小王子安室透得意地上线了。

“简单来说,就是炒过的蔬菜基底吧,可以拿来做波隆那肉酱之类的。比如上次的意大利面——”

“那里头放了芹菜?”

FBI的扑克脸动摇了。降谷抬起眉毛:你不是吃得很开心嘛。

那是因为我不晓得里头有芹菜。赤井反驳。他开始绕着降谷踱步,仿佛正苦心辅导一个不良少年:

“你知道正确食用芹菜的方式是什么吗,零君?是把芹菜和它沾到的食物一起扔进垃圾桶。”

“傲慢与偏见。”

降谷把他推开,继续研究寄信的方法。明信片是一点五欧元,邮票上面有极光图样。

我买一张。他对店员说,付了看不出能寄到哪里的钱。

赤井问:“你要寄到哪里?”

天国吧,降谷随口回答,看不出来是不是在开玩笑。赤井看着他。

“那我也要寄。”

降谷似乎并不吃惊。他耸耸肩笑了。

“好啊,这张给你。”

他把东西塞给赤井,自己走回柜台又挑了一张。赤井看着手里的明信片,发现自己其实没想过能寄给谁。


往天国的明信片。


然后他想到了一个人。这是那种不得不的、遥远而安静的想起,仿佛在没带伞的日子遇上一场雨。有人往路上的小水洼投石,那里就荡起涟漪。微凉的雾漫过人群,无声的都市里沁出寒意。

宫野明美在这些湿透的记忆里露出微笑。她用温柔的口形说:大君。

大君。

赤井想自己没有给她写过任何东西。直到最后的最后,也没有回复那封短信。你现在在做什么?他沉默地想。到了那里,不会再一个人偷哭了吧。

希望天国是个很好的地方。如果觉得无聊,就去找苏格兰认识一下好了。肯定能变成朋友的,毕竟他和你一样,是个温柔的好人。可以叫他给你弹贝斯。

组织毁灭了,你妹妹去了欧洲,似乎在那里做了喜欢的研究。看极光的地方就是她推荐给我的。零君和我一起来了,或许你也看见了吧。听说你们小时候就认识了,这世界真是可怕。

现在的我也好好地活着。不会忘记你的。

我很抱歉。

到了下辈子,如果还能见面,不会再对你说谎了。



回忆有时是雨,有时是雨伞。曾经淋湿过他,曾经守护过他,让他成为现在的模样。明明有很多话想讲,却什么也写不出来。他想着宫野明美,然后想起苏格兰。如果是这些温柔的人,肯定能够理解他想说的话吧。

最后那张明信片没有送到天国。赤井算了算寄回日本的邮资,把邮票贴在明信片上。或许有些道歉只能等到来生,但这辈子还有更重要的事能够完成。

还来得及说出口的话,还能够好好去爱的人。走过那些大雨的此时此刻,仍然站在他身边的人。


他打开手机。在户外冻到关机的屏幕重新亮起,跳出世良真纯的邮件。



妈说你们两个居然连圣诞也不回来吃饭,她很生气——



赤井假装没有看见,开始查询警察厅的地址。100-0013。东京都,千代田,霞关二丁目。1番2号,警备企划课。降谷零。

写下收件人的时候他微微偏过头,去看降谷的侧脸。对方正低着头专心动笔,但是作为特工的直觉肯定足以意识到他的视线。果然降谷头也不抬地扬起嘴角。


“请你自己写自己的考卷好吗,赤井同学?不要因为没有念书就想抄我的——”


如果降谷接着说【虽然我每次都是全校第一】,那么现在就想立刻和他结婚。赤井想象着他学生时代的样子,不自觉地露出微笑。会穿着黑色的立领制服吧。

Marry me?他在大片的空白中央写下这行字。余光瞥见降谷的明信片上密密麻麻,不晓得到底是要寄给谁。你写完了吗?降谷又问。写完了,赤井回答。我想天使一回家就会收到了。

这下降谷终于抬起头,露出了怀疑的眼神。大概不相信他真的会给天国写信。赤井一翻手腕闪开他的视线,把明信片扔进了邮筒里。


“不要偷看我的考卷啊,零君。”




-




看极光的夜里,最好的地点是欧纳斯瓦拉(Ounasvaara)的山顶。从市中心走过去,要花四十五分钟。

市区的温度计显示已经是零下二十二度,还没结冻的河流都在冒烟。在苍茫的天空底下,连绵的群山之间,森林积满沉默而美丽的冰霜。


“也未免太远了。”

感觉在雪地里走了一世纪之后,降谷终于开口。他把半张脸埋在毛绒绒的外套底下,声音听起来像闷在罐里的金平糖。这才走不到一半而已吧?金平糖对着赤井发牢骚。

“讲点你的糗事来听听,这里太无聊了。”


赤井想了想。


“很久之前,这里的人相信,山岭是由巨人或鲸鱼石化而成的。”

“这不是你的糗事。而且这个故事我听过了。”

“好吧。那么,芬兰语的十一月(Marraskuu)包含marras这个单词,意思是霜冻的土壤。”

“这个我也听过了。”

“根据萨米人的传说,有一头狐狸在拉普兰的荒原奔跑。它的尾巴扫过积雪,四散点燃的雪花溅到天空里,就变成极光——”

“所以芬兰把极光叫作Revontulet,意思是狐狸之火。”

赤井笑了。

“到底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?”

他揶揄地问:

“总是考全校第一的感觉怎么样?”

“很好啊。伊达总是说你偶尔也失常一下吧,结果被他说久了,有一次我还真生病了。就在考试前一天。好像是得了流感什么的。”

“结果呢?”

“我可不想在你这种男人面前炫耀自己。”

差不多就是【我还是第一名】的意思。赤井看着他的侧脸。果然还是得立刻结婚才行。


和我结婚吧,他轻松地说。降谷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。这是在交往之后,日本人每次遇见过分的美式直球都会出现的表情。有时候赤井觉得,就是这种反应才让人忍不住更想逗弄他。

不过有些猫要顺着毛摸,摸久了才会慢慢放下心防。这一次还是算了。

降谷仍然没有说话,赤井拂掉他发上的雪,开口转移话题:

“你冷吗?”

“……不冷。”

降谷停了几秒才回答。他看起来还留在上一句话里。

“说不定我已经死了。”

赤井抬起眉毛。降谷继续说道:

“你知道,那种冻死在雪山的人,被发现的时候都是什么也没穿的。”


人体开始失温的时候,感受寒冷的神经会先坏死。于是,就再也不会冷了。多么幸福的幻觉,在极端致命的情况里,反而失去感知危险的功能。

他们像着了魔一样,开始狂喜地脱掉保护自己的衣服。他们不相信眼前夺命的冰雪,就这样不顾一切地扑火,燃烧殆尽,然后幸福地死去。

“我已经开始觉得热了。就在答应跟你交往的时候。”

降谷稍微笑了笑:

“所以,如果结婚的话,大概就会死吧。”


那样就太过幸福了。那样就忘记自己站在哪里了。不是解决了组织就能一劳永逸,FBI和日本警察永远会有新的敌人,新的危机,新的任务需要冒死卧底。

他们是走在风雪之中,踏在薄冰之上,必须步步为营的人。他们随时都可能死去。


原来如此,赤井想。降谷和他确实不同,这个问题对他来讲完全没有意义。但是他记得决战那天,这个人冲进救护UH-60看他的表情。那时候赤井的左肺被打穿了,中枪的位置只比苏格兰当年高上一点点。降谷用一种扭曲的眼神看他,仿佛看着什么极端美丽而恐怖的事物,有人在他胸口蒸馏一朵红玫瑰,滴下来全是鲜血。

那时降谷好像想说什么,却没能发出声音。他也没有流泪,只有污血从额头上的伤口滑过脸颊,滴在赤井发冷的嘴唇上。


苏格兰死去的时候,莱伊看过波本濒临失控又强自压抑的样子。那时他咬牙切齿,可至少还能说话。然后赤井秀一差点死去的那一天,第一次看见降谷零说不出话。他看起来狂怒而绝望,好像整个人终于要破碎了一样。


就这样不顾一切地扑火,然后燃烧殆尽。我已经开始觉得热了,就在答应跟你交往的时候。如果我爱上你,然后你在我面前死去——

如果结婚的话,就会变成致命的大危机吧。因为那样就太过幸福了。


“难道我们不能得到幸福吗?”赤井平静地反问:“明明都那么努力了。”

明明已经遍体鳞伤地活下来了。明明被大雨淋湿了之后,还是咬着牙往前走了。

说得也是,最后降谷回答。

“都已经这么努力了。”


直到抵达山顶,他都没有再说话。那里已经有很多等待极光的人,他们围坐在雪地里,有个女人好心把点燃的蜡烛分给他。

天空里的云似乎有点太多。

今天能看见极光吗?降谷抬着头问,听起来是真的忧心忡忡。赤井看着他的侧脸想,如果子弹能够打散云层,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来复枪。

爱的可怕之处就在于,你开始不想让某人失望。今天能看见极光吗。和我结婚吧。这样的问题,多希望自己能够给出肯定的回答。

他们也曾经自信得几乎自负,面对所有问题都毫不犹豫,意气风发。踏上美国的时候。离开警校的时候。然后他们开始慢慢地不那么肯定了,在所有的事与愿违,无能为力之后。在开始习惯了伪装和说谎之后。

在发现那些寄明信片时能想到的名字,都已经死去了之后。


如果掌心里放过太沉重的遗憾和悲伤,那么带着重量的幸福也会让人害怕。烟硝之后他们开始谈及爱情,小心翼翼而不抱奢望地,如同在异国的雪地,没有太阳的夜里,走上一段长长的路。在这样的长夜尽头,如果能看见一点极光,那就心满意足。

降谷把蜡烛插在雪地上,伸手挡住刮来的风和雪花。烛火的光晕微微摇曳,柔化了他的脸庞。

赤井背对着迎风面坐下来,穿透烛光凝视着他。


零君。他开口。降谷对上他的眼睛。

“能够杀死我的人,只有你而已。这是你自己说过的话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降谷没有回答。明灭的烛火在他脸上影影绰绰,赤井不在意地接下去:

“所以,我想和你结婚。没有什么好害怕的,我又不会因为你的爱情就死去。如果哪天你不爱我了,我可能还会考虑。但是,只要你还活着一天,我就会为了留在这个世界上,拼命地活下去。”


——能够把我杀死的,只有你而已。


北极圈每一年都会迎来漫长的极夜,这里的居民是抑郁症的高危族群。但是降谷零和赤井秀一都已经习惯了走在黑暗里,而这才是最初的最初,他们被吸引到彼此身边的原因。

有时候,爱只是两个已经不知如何独处的人一起分享的逃避。

所有的人都想逃避,可是他们会在拂晓醒来,发现今天还是得继续活下去。因此,人们只好仍然唱歌,仍然喝酒,仍然去爱,然后结婚。要声嘶力竭,泪流满面。要酩酊大醉,要在婚礼上深深地亲吻,假装世界明天就要毁灭。

就用这样的方法,在这样的世界里活下去。或许,在遥远的未来能够发现,似乎在不知不觉之间,已经可以不用再逃避了。


和我结婚吧,赤井说。这一次声音里带上了笑意。明明就可以得到幸福的,不要逃避你的命运。

“不要告诉我,你连碰到棉花也会受伤——”

降谷终于扬起嘴角。烛火的影子闪动了一下,那种挑衅的光芒重新回到他眼里。

那么。他开口。赤井秀一。

 “你为什么还没有单膝跪下?”

赤井大笑起来。他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,上一次还是在海边,世良真纯至今把工藤新一当作魔法师。可惜事实证明降谷零对这个反应非常恼怒,赤井还没来得及笑完喘口气,就被他一拳砸进了附近的雪堆里。



好不容易爬出雪堆,极光依然没有出现。赤井把歪掉的针织帽戴好,走回降谷身边。

降谷坐在剩下一点点的蜡烛面前,抬头看着天空。虽然没有极光,但是云朵之间出现了星星。像是从盛满了光的漆桶里一下抽出笔刷,泼洒出来的星点溅在天上,打碎的钻石那样。

你猜猜我在想什么,他维持着仰望的姿势对赤井说。赤井只能想到唯一的答案,虽然这个猜想委实让人心痛。

“你大概觉得真漂亮,如果他们也能看见就好了。”

难得你猜错了。降谷露出微笑。

“我想的是,现在在这里,看不见太阳。”




“这里也看得见太阳。”

那天威士忌组的安全屋转移到新地点,从唯一的一扇窗户看出去,正好对着黄昏时刻的夕阳。波本用双手比出开枪的动作,旋转着构成长方形,把火红的太阳框在其中。

“苏格兰,你看,”

他愉快地说:

“日本国旗。”

苏格兰笑了。那时莱伊完全不觉得这件事有哪里重要。很久以后他知道了这两个人真正的身分,突然就想起这个小小的把戏,那一天诸伏景光的表情。降谷零站在窗前转头的样子。你看,他说。日本国旗。

所以那只是他们之间小小的默契,在那个黑暗的组织里,无尽的长夜中,想尽办法看见太阳。他们用这样的方法,时刻提醒自己记得真正要守护的东西。




此刻降谷做出了和那天相同的动作,食指指腹去和另一手的拇指相碰。他把长方形举向天空,这次小小的方框里没有出现太阳。

这里是极夜的雪国。太阳永不升起,仿佛被遗忘的世界尽头。

赤井仍然站在原地,低着头看他。他们头顶是亿万年的星座环绕,宇宙亘久沉寂。


有个诗人说,友情和爱情之间的区别,在于友情指的是两个人和全世界,爱情意味着两个人就是全世界。

那时候降谷能够和诸伏景光分享太阳,背后有一整个他们守护的世界;现在他坐在赤井秀一面前,两个人之间是雪和烛光,记忆和生命,没能说出口的话和一起见过的死亡。

很久很久以前,他们在黑暗的组织里初次相遇,那里也没有太阳。

没有太阳的世界里,赤井在降谷面前单膝跪下,安静而温柔地吻了他。



破晓是一只朦朦胧胧的玻璃瓶,里面盛满雾气。日夜的界线都模糊了,时间流逝只体现在逐渐烧熔的蜡烛上。那天似乎不是幸运的好天气,一直到烛火熄灭的清晨,他们都没有看到极光。

“……都已经是早上了。”

降谷裹着赤井的大衣靠在他怀里,困倦地看着天际线。结果难得休假,作息还是跟平常一样糟糕。

“只好明晚再来看了。还以为这几天可以准时上床睡觉的。”

“你现在最好别提睡觉。”

赤井低沉地说。他的唇从降谷耳边擦过,在那里留下一点烟草的气息。

“现在被我看到一个有床的地方就不妙了。大概你这七天都别想出门看什么极光……”

是吗?降谷笑起来。你想试试?赤井反问。他低下头,在他眼里看见自己的眼睛。

是绿色的。

我不太想,降谷说。不过大部分的极光都是绿色吧。


“所以,就算我看不见外面的极光,那也没有关系。”




Fin.




*原话是【弱虫は、幸福をさえおそれるものです。绵で怪我するです。幸福に伤つけられる事もあるんです。】(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,碰到棉花也会受伤。有时候,也会被幸福所伤。)


评论 ( 69 )
热度 ( 4280 )
  1. 共30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