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O3:Sphenoid019
微博:蝴蝶解剖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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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赤安】昨日、今日、明日 (下)

*NC-17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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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. 电话、大海与我


“零君?”


降谷打来的时候,赤井正在翻他那本看了不下一百次的《波希米亚丑闻》。桌上的烟灰缸已经满了,酒杯里还剩一半加冰波本。落地窗外是绚烂的夜色。

北旧金山的夜景穿透玻璃,冰块浮出光的颜色。降谷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,“你在抽烟?”

“没有,我在看书。你知道我睡前要摄取福尔摩斯的。”

“你就在抽烟。”降谷肯定是耸了耸肩,“别想骗我。知道我听见什么吗?肺癌正在敲你房门——”

赤井无声地笑了。他把香烟按熄在它同伴的残骸里,抬头看见墙上的钟。十二点零七分。

那么东京就是刚过下午四点。在这种工作高峰的时刻,降谷居然会主动打来也是难得。

“你下班了?”

赤井问,一边把手里的书翻过一页:

“还是警视正大人准备告诉我,他终于有空休假了?那样我们说不定能去曼哈顿——”

“曼哈顿?”

降谷用一种古怪的语气反问,然后沉默了。这是赤井熟悉的那种沉默。


这么多年过去,现在他对降谷零已经同样熟悉。当这个人遇到真正严重的问题,反而会想立刻开口做出回应。所以这种沉默一般出现并不是那么重要、却又足以让他烦躁的情况里。那是这个日本人骨子里的个性,他不高兴了却又没法抱怨,只好用沉默表达抗议。

上一次他碰见这种抗议,还是因为降谷看见新闻说那年芹菜歉收。现在曼哈顿造成的沉默时长已经超越芹菜了,赤井不得不开口:

“怎么了?”

没什么。降谷很快回答。

“只是想起一点事情。”

那就绝对不是【没什么】。赤井耐心地重复一次:“怎么了?”

降谷又沉默了。昂贵的国际电话持续空转,直到公安社畜终于想起勤俭节约的重要性。赤井听见他咳了一声,音调在光纤里发生轻微质变:

“你没有喝过曼哈顿吧,莱伊?


有一瞬间赤井几乎感觉怀念。这个尘封的称呼在降谷口中苏醒,听上去年轻一如当年两个人在组织里初次见面。但莱伊的床伴究竟是谁没有人能比波本更清楚了,赤井甚至没想过他会因为这种荒唐的想法而疑神疑鬼。

肯定是贝尔摩德。都给人孩子留下阴影了。

“从来没有,”他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回答,“这辈子我只钟情波本而已。”

显然这是标准答案。降谷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,但听起来像是正忍住笑意。赤井秀一永远都深谙乘胜追击的道理:

“说起来,我倒是很久没有喝Forgiven——”

啊。降谷的笑意消失了。然后他说:赤井。

赤井。没有人比赤井本人更擅长听懂降谷的语气了,此刻这短短三个音节听起来语意复杂,好像他的姓氏能被放进辞典里,底下辞条解释:事实上,这个嘛,你先冷静地听

“其实,我是打来告诉你……”


总之他接了个潜入赌场的任务。那是某个犯罪集团的交易本营,过去十八个月警方已经陆续掌握线索,准备在半年内进行收网。只是先前安插的卧底似乎被盯上了,才需要降谷亲自去支援,让目标转移注意力。

“我有一周的时间准备。之后这阵子就不能见面了……可以的话我还是会联络你。如果一切顺利,不会用到半年的。”

这意思就是半年内都不可能见面,赤井也不能打过去给他了。现在辞条底下多了你懂吧,没法啊,这事只有我能行。

一秒,两秒,三秒。赤井能听见降谷的呼吸声,它正和那本解释大辞典一起飞速变重。四,五,六,七。

“我了解了。”最后赤井说,“你没问题吧?”

降谷笑了一声。电话里又变回那个撞飞警厅栏杆行云流水的降谷零。

没什么好担心的,他用轻快的语气说:这工作不算难。我头发都染好了。

“明天要去拍点照片,伪造证件之类的。你帮我取个名字如何?”


这工作不算难这是赤井能从降谷口中听见第二好笑的话,仅次于这工作很轻松。于是他像以往那样笑了,这桩恋情就是一出黑色喜剧,浪漫场面包含互编假名、竞争谁会说更多语言的【你还活着】、或是替对方的器官们事先写好墓志铭。

这有什么好笑的,降谷说。赤井仍然扬着嘴角,一边往面前看了看。桌上的酒杯在灯下闪烁,杯里冰块折射光影。这些年他替降谷取过很多假名,没有一个好听胜过波本威士忌。

“这次叫Len怎么样?”

“这又是哪一本柯南道尔?”

“这是莎士比亚。”

是十四行诗第二十三首,赤井继续说:《不完美的演员》。

“那个时代的女人不能上台演戏吧,所以女角色用的都是男性演员。Len是lend的变化拼法,海伦(He-len)这名字就是这样来的,意思是借用他的身份——以假名来讲我觉得挺适合。”

降谷没有顺着他的意赞美他博学多闻。莎士比亚啊,他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口气复诵。

“你不是在看福尔摩斯吗?”

赤井笑了一声,“你不喜欢这个?”

“不会,就这个好了。汉字可以写成莲吧,我记得Trapnest的吉他手也叫这名字。”

这就是打电话的优点和缺点。降谷的直觉再怎么准,终究看不见赤井桌上的东西。莎士比亚的借口半真半假,这只是另一个Put on mascara的把戏。

赤井重新看向手里的《波希米亚丑闻》。国王正在大喊:你不了解她,她有最美丽的面容,又有最刚硬的心。那里有一个让人动心的名字,有些人认为她是福尔摩斯唯一可能爱过的女人。


Irene Adler。


一个和他势均力敌的人。聪明又强悍的人。他用指尖遮住Len三个字母,脑海里把剩下的重新排列。


Ireeadr。


Dear Rei——


零。距离他开始用这个名字喊他的那一天,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。


-


针对乌丸的联合搜查到了尾声,最终行动是避无可避的当面交火。那之前没有任何余裕让赤井思考表白的事,直到那天他意识到两个人都可能牺牲。有一瞬间他差点要在废墟里单膝下跪,在火焰里向降谷索要最后一个吻。它尝起来会像生命和鲜血,死神可以代替牧师当这场仪式的见证人。

幸好如此美妙的场面没有成真。无论如何是活下来了,于是告白没有发生在战场上,它被留到了酒店的落地窗前,赤井回国的前一天。


那时他已经清空了放在工藤宅邸的东西,FBI暂时替他安排了酒店。降谷不知怎么弄到他的房间号码,不过话又说回来,这就是此人的专长。他还愿意按门铃已经很客气,莱伊无数次见过波本是怎么撬开门锁,把窃听器发信器催泪瓦斯之类的东西放进房间里去。

“赤井秀一。”

那天他打开酒店房门,降谷就单手拎着西装外套站在那里。这动作造成一种错视的熟悉,赤井眯起眼,很久以前也曾有个人这样走向他,拿着浸湿的西装外套,上头散发出血和深夜的气息。

鲜红的气息。他眨眨眼,发现血消失了,眼前剩下透明的痕迹。降谷的白衬衫和金发同样都湿透了,看来深夜的东京下了一场雨。

那天之前赤井仍然叫他降谷君。他侧过身让他进门,没有多问来意:

“你可以用房里的吹风机。”

“雨已经停了,”降谷答非所问,“这不值得我们喝一杯吗?”

于是赤井找出客房服务的本子,降谷点了苏格兰威士忌。他们用纪念似的手法碰杯,从头到尾没有提起过去的误会,天台上的枪声和血,那个人的姓名。就像他告诉他的,那场雨已经停了。


夜空涌出泪水,火焰卷过废墟。他们决裂又并肩,然后世界重新归于平静。那场雨已经停了,酒杯的倒影流在桌上,透光的冰块如同水晶。

之后发生的一切顺理成章。所有的酒都喝完了,降谷踉跄着起身拉开窗帘,问他想不想看看雨后的东京夜景。

赤井走过去,把他按在落地窗上,解开了那件湿透的白色衬衣。


【这一段走AO3】


-


那只是一次偶发的意外而已。或许会有一天,这些意外积累的次数足够倾倒天平。

但是在那之前这两个人仍然理性。他们谈着大人的远距离恋爱,各自有忙碌的任务和案子,时差偶尔因为双方都在连续通宵而神秘消失。那种时候他们会打通电话,互相编造假名,黑色喜剧流畅地继续下去。

所以。


“所以,这一次是半年?”

深夜的书房里,赤井喝掉杯里最后一点威士忌。《波希米亚丑闻》的国王正对福尔摩斯大叫:真是岂有此理!

是啊,降谷回答,这半年你找点事做吧。赤井耸耸肩:我已经有计划了。

“下次见面的时候,就让莱伊本人告诉你他都喝什么酒好了。你八成是太久没见到他,才会胡思乱想。”

降谷笑出声音。真怀念,他戏谑地说:

“公主殿下要把他的长发留回来了?”

“是啊。我期待你半年之后的表情。”

赤井顺口回答,一边看向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。估计半年也留不了那么长吧,他等着来自对方的反驳,但降谷没有说话。

一秒,两秒。最终电话那头叹了口气。

你知道吗,赤井秀一。他说。

“你就不那样。”

赤井扬起嘴角。你回去忙吧,降谷警视正。他建议。我是不是听到风见在后面叫你?

“反正我差不多要睡了……”

“等一下!”

警视正气势汹汹地打断他。终于要来了吗,赤井等待起那一句话——

“……”

电话费又开始无意义地燃烧。日本人的心理建设似乎仍未完成。好了,不要勉强了。最后赤井安慰对方。一副要说遗言的样子。

“还是留着任务之后说吧。记得活着回来,我还想带你去曼哈顿。”

都说了我讨厌曼哈顿,降谷反驳。接着他想起自己其实并没有这样说过。

“……”

他的耳根肯定又红了。赤井在脑海里欣赏对方的可爱表情,直到降谷终于勉强发出声音:

“不过,如果曼哈顿真的那么有趣,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。那我挂电话了。”

“——等一下,零君。”

这次换成赤井打断了他。含蓄的日本人说不出那句话,不代表美国人也一样。


白昼和黑夜,加州和东京。跨越了大海上的日界线,用无数通电话维系起来的爱情。

零君,他又重复了一次。好像只是念出这个名字,夜空里就降下亿万颗星星:


“我爱你。”



Fin.



*《吉檀迦利》:

尘世里那些爱我的人,用尽方法拉住我;你就不那样。

你爱得比他们伟大得多。你让我自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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